大明锦衣卫114
一抹白衣在城墙上翩跹,如同一朵在夜风中摇曳的白莲。柳无烟回首的瞬间,白纱被夜风吹起,露出她如霜似雪的侧脸。
赵莽的佩刀突然发出嗡鸣,那是他腰间的磁石扳指在感应某种磁场,与他在武库捡到的莲花铁片产生共鸣。"站住!"他大声喊道,喊声惊飞了栖在箭楼的夜枭。柳无烟的白纱轻轻拂过他的刀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指尖轻点城墙,一枚莲花镖擦着赵莽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砖面:"锦衣卫抓人,总要讲个罪名吧?"
四目相对的刹那,赵莽感觉对方的眼神像极了六年前那个水缸里的小女孩。但还未等他细看,柳无烟已翻身跃下城墙,消失在巷陌深处。赵莽走近那枚莲花镖,发现镖尾刻着微小的梵文——正是白莲教离卦的变形。
"百户,武库爆炸案与醉仙楼命案..."下属的话被赵莽抬手打断。他摩挲着镖身的纹路,想起莫怀山临终前的呓语:"柳家...还有人..."夜风卷起满地碎叶,将他腰间的磁石扳指吹得微微发烫。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照在宣武门的箭楼上,赵莽在残垣中发现了半幅琵琶弦。丝弦上残留的毒药与武库爆炸物成分相同,而缠绕在弦上的银丝,赫然编成了莲花的形状。他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六年前的灭门惨案,与如今的连环命案,终于在这看似偶然的相遇中,撕开了真相的一角。而那个白纱遮面的琴师,究竟是复仇的利刃,还是更大阴谋的棋子?答案,或许就藏在她拂过刀鞘时,那转瞬即逝的冰冷目光里。
3. 黑暗传承(回忆线)
万历三十八年的秋雨裹着铁锈味,将柳府的青石板浸成暗红。十二岁的柳无烟蜷缩在水缸里,母亲冰凉的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刀刃刺破皮肉的闷响、父亲最后的怒吼,还有锦衣卫甲胄碰撞的铮鸣,像滚烫的铁水般浇进她的耳膜。当血腥味漫进水缸,她才发现母亲的血正顺着缝隙蜿蜒而下,在她怀中的白莲教铜钱上凝成暗红的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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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城西破庙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柳无烟浑身湿透地倒在供桌下,怀中紧攥的铜钱硌得肋骨生疼。苍老的手突然扯开她沾满血污的衣襟,坛主萧天风浑浊的眼珠盯着铜钱上的莲花纹,喉结剧烈滚动:"柳承业的女儿?"他布满老茧的拇指擦过少女冻得发紫的脸颊,"想报仇,就得先活下去。"
废弃窑洞里,硫磺熏得人睁不开眼。柳无烟被按在火盆前,通红的烙铁悬在左颊上方。当"逆"字烙进皮肉的瞬间,她死死咬住舌尖,咸腥的血涌进喉咙。萧天风将她踹翻在地,靴子碾过她颤抖的手背:"记住这痛——柳家满门不是死于通敌,而是因为你爹不肯交出'霹雳雷'的配方!"
暗格里的图纸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萧天风用匕首挑起画满丹炉符文的图纸,刀疤随着冷笑扭曲:"工部那群狗官眼红柳承业的火器,勾结锦衣卫栽赃。"他突然将图纸甩在柳无烟脸上,"他们以为杀了人就能独占秘方,却不知柳承业早把关键刻在了祖宅梁柱上!"
记忆突然翻涌。灭门当夜,父亲在书房与工部员外郎赵德昌激烈争执,桌上摊开的根本不是账本,而是密密麻麻的丹方。柳无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纹路滴落。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她却感觉浑身发烫——复仇的火焰,正与白莲教的黑暗传承在心底疯狂生长。
此后的日子,柳无烟成了窑洞里最沉默的学徒。萧天风将西域雪色硝石拍在她掌心:"好的硝石入水即化,杂质多的会沉底。"太行山运来的青矾在她眼前熔成液态硫磺,刺鼻的烟雾熏得她涕泪横流。某个深夜,她守着炼丹炉三天三夜,终于看清火候变化时,火焰会从惨白转为妖异的幽蓝。
"试试这个。"萧天风将莲花状铁壳塞进她手里,三种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白砒霜,红朱砂,至于黑的..."老人突然凑近,浑浊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你敢尝吗?"柳无烟毫不犹豫地蘸取粉末送入口中,苦涩与灼烧感瞬间席卷口腔。她强忍着呕吐感吞咽下去,看着萧天风张狂大笑:"好!这是狼毒草混百年桐油,遇火即爆,入水不熄!"
六年光阴,柳无烟的双手布满烫伤与刀疤。密室里的试验从未间断,她将父亲留下的残缺配方与白莲教秘术反复糅合。某个月圆之夜,新制的火器在郊外炸出十丈深坑,震落的树叶沾满硫磺,像极了柳府满地的尸身。她抚摸着左颊的疤痕,对着铜镜冷笑——赵德昌篡改账册时的丑恶嘴脸、莫怀山挥刀时的狞笑,都将在她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万历四十四年春,醉仙楼的琵琶弦在赵德昌喉间绷断。柳无烟看着他七窍流血的模样,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透过窗纸缝隙,她望见锦衣卫百户腰间的磁石扳指泛着幽蓝——是赵莽,那个六年前举着绣春刀冲进柳府的小旗。
抱着琵琶隐入夜色时,柳无烟指尖还残留着毒药的寒意。白莲教的暗桩早已渗透朝廷,而她的复仇名单上,魏忠贤的名字用朱砂重重勾着。宣武门箭楼的阴影笼罩着她,莲花银链贴着心口发烫。这场始于血雨的黑暗传承,终将化作焚毁一切的烈焰,烧穿整个王朝的虚伪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