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634

前军器局大火里千羽坠落时散开的衣带。

  附带的字条用朱砂写成,娟秀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血光:"明日巳时,城西破庙见。"赵莽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纸角,那熟悉的笔锋让他想起十年前书院窗下,少女伏在案头誊写兵书时,垂落的发丝扫过砚台溅起的墨花。

  城西破庙的飞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屋脊上蹲兽的眼睛蒙着蛛网。赵莽按住刀柄跨过门槛,腐木在靴底发出呻吟。神龛前的蒲团积着三寸厚的灰,唯有香案上半截未燃尽的线香,还留着新鲜的火星。

  "阿月?"他的声音撞在剥落的墙皮上,惊起梁间寒鸦。风穿过坍塌的后墙,卷起满地碎瓦,将角落里的蛛网扯成残破的幕布。就在这时,神龛后的阴影动了动,素白衣角掠过斑驳的壁画,熟悉的山茶花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握刀的手剧烈颤抖,赵莽看着那人转出的面容,喉间像是哽着块烧红的铁:"你不是...明明..."三个月前军器局那场大火中,千羽为掩护他撤离,被周世昌的死士刺中后心,倒在他怀里时,樱花纹护身符的残片还攥在她染血的指间。

  "该说重逢还是再见?"千羽抬手摘下斗笠,月光穿过她鬓边新添的白发,照见左耳后那道狰狞的疤痕。她身后背着的药箱叮当作响,箱角露出半截缠着布条的竹筒——正是赵莽改良虎蹲炮时用的校准器。

  赵莽的刀尖"当啷"坠地。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年秋猎,少女从马背上摔下,也是这样倔强地捂着渗血的膝盖;三年前私定终身那日,她将绣着樱花的护身符塞进他掌心,说要护他平安;而三个月前,她最后的笑容在火光中支离破碎。

  "萨摩藩主之女千羽,早在军器局就死了。"她指尖抚过神龛上残缺的壁画,画中执剑的女将只剩半张面容,"现在的我,是朝鲜医女金素妍的师妹,是帮你追查晋商通倭的同路人。"

  赵莽踉跄着扶住梁柱,掌心触到潮湿的苔藓。千羽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块硫磺结晶:"琉球商人说,这批火山硫是从萨摩藩秘密运来,表面涂着防止氧化的桐油——和你在军器局地窖找到的沙模痕迹完全吻合。"

  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千羽猛地将硫磺塞进他怀里,药箱里的铜铃骤然作响:"陈之谦的人追来了!记得去宣府找徐达后人,他们家藏着..."话音未落,破庙的木门轰然炸裂,十余名死士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刀刃上的樱花纹在火光中张牙舞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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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千羽甩出三枚烟雾弹,呛人的硫磺味瞬间弥漫。赵莽在烟雾中抓住她的手腕,却摸到一手黏腻——她的袖口早已被鲜血浸透。记忆与现实重叠,他想起三个月前同样是这样拉着她逃命,那时她的血也是这样不断渗进他的指缝。

  "别管我!"千羽用力甩开他,药箱里突然甩出数根银针,精准钉住死士的穴位。赵莽在烟雾中挥刀劈砍,余光瞥见她从神龛后抽出把短刀,刀身上樱花纹与刺客兵器如出一辙。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庙顶的破洞时,他最后看到的,是千羽转身引开追兵的背影,她的素白衣襟在硝烟中翻飞,像极了那年他们初遇时,落在她肩头的那瓣樱花。

  寒刃灼心

  蛛网垂落的神像前,千羽解开襦裙外罩的月白披风,雪白的中衣领口露出樱花刺青。赵莽握刀的手僵在半空,眼前的女子与记忆中书院里那个执卷浅笑的少女渐渐重叠,又被她眼底翻涌的寒意割裂成碎片。

  “我是萨摩藩主之女千羽。”她指尖划过鬓边玉簪,汉人装束如蜕下的蝉壳般滑落,露出腰间绣着家纹的和服从,“父亲与晋商勾结,用劣质铁料换取明军布防图。陈之谦背后的主和派,妄图借倭寇之手逼朝廷议和。”

  夜风穿过破庙梁柱的缝隙,卷起千羽散落的长发。赵莽望着她染血的袖口,想起三日前在军器局废墟中发现的半截樱花纹箭矢,喉咙像是被火铳的膛线勒住:“所以你接近我,从始至终都是...”

  “是真的。”千羽突然逼近,发间山茶花的香气混着硝烟扑面而来。她的指尖抚过赵莽胸前的箭伤,那是前日突围时为保护金素妍留下的:“但有些真相,需要用谎言铺路。”说着,她将一卷密函塞进他掌心,牛皮纸外还带着体温,“这是交易记录,还有改良火炮的图纸。但你需要...”

  话音戛然而止。庙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铁蹄踏碎积水的声音混着金属碰撞声,像是无数毒蛇吐着信子逼近。千羽脸色骤变,猛地拽住赵莽往神龛后躲:“是周世昌的死士!他们循着硫磺味找来的!”

  破庙木门轰然炸裂,数十名黑衣死士举着倭刀鱼贯而入。月光掠过刀刃上的樱花纹,与千羽和服上的家纹遥相呼应。赵莽挥刀格开迎面劈来的攻击,余光瞥见千羽从袖中甩出三枚烟雾弹。刺鼻的硫磺烟雾瞬间弥漫,他听见她在烟雾中急促的喘息:“去宣府找徐达后人!他们...”

  爆炸声突然响起。赵莽被气浪掀翻在地,睁眼时正看见千羽被两名死士按在墙上。她的和服下摆浸透鲜血,手中却死死攥着个竹筒——那是改良火炮的关键部件。“走!”她拼尽全力将竹筒掷向赵莽,染血的樱唇扯出一抹笑,“这次...换我护你。”

  赵莽接住竹筒的瞬间,千羽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在最近的死士脸上。趁着对方吃痛松手,她抽出藏在发髻中的短刀,刀刃却没有刺向敌人,而是反手割断了房梁上垂落的蛛网。腐烂的木梁轰然坠落,烟尘中传来她清冷的声音:“记住,空心铸铁法的关键...在火山硫配比!”

  “千羽!”赵莽挥刀劈开烟尘,却见千羽被更多死士淹没。她最后的身影映在破庙的月光里,雪白的和服被鲜血染红,宛如一朵在战火中凋零的樱花。庙外传来陈之谦阴冷的笑声:“赵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赵莽握紧手中的密函与竹筒,从后墙的破洞跃出。追兵的马蹄声在身后轰鸣,他却想起千羽初遇时的模样——那时她还是江南富商之女,在书院的桃花树下念《武经总要》,发间别着的樱花簪子,与此刻染血的家纹重叠成永恒的痛。

  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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