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676
甲板上的倭寇正将一箱箱货物抛入海中。他突然想起托马斯的提醒——那些用鲸油浸泡的货单,遇水后密文会永久消失。
"备小艇!"他冲向岸边的快船,却见平九郎举起一卷泛黄的纸,正是完整的走私货单。倭寇首领将纸张浸入海水,蓝墨与红痕在盐水中晕染成诡异的紫色:"朱百户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可惜,这些秘密,都要跟龙王作伴了。"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传来轰鸣。朱载堃转头,只见三艘挂着明军旗号的战船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本该在登州的李崇山副将。"李大人不是......"崔知夏的惊呼被炮声打断。朱载堃瞳孔骤缩,看着副将举起火铳对准福船,却在最后一刻调转炮口,对准了己方阵营。
"原来你也早被收买!"朱载堃挥刀斩断飞来的箭矢。副将狞笑:"跟着李崇山那蠢货,连军饷都发不出!而平九郎大人给的,是荣华富贵!"他话音刚落,福船和叛军舰船同时开火,炮火在海面上织成死亡火网。
千钧一发之际,西方突然传来号角声。朱载堃惊喜地看到,数十艘插着戚家军"戚"字旗的战船如鬼魅般出现,船头架着改良后的虎蹲炮。戚继光旧部的参将立于船头,手中令旗挥舞:"朱百户莫慌,我等奉总督之命支援!"
平九郎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望着两面受敌的局面,恶狠狠地甩出烟雾弹。浓烟弥漫间,福船趁机加速逃窜。朱载堃跃上最近的小艇,大喊:"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手中紧握着从义禁府暗探身上找到的半截密信——那上面,赫然画着平九郎在对马岛的老巢位置。
海浪拍打着船舷,朱载堃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影,心中燃起复仇的火焰。这场被鲜血浸透的阴谋,绝不会就此结束。而他,将追到天涯海角,让所有罪魁祸首,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烈舰焚天
万历二十六年腊月十五,朔风卷着碎冰砸在海面,将釜山港外的波涛搅成沸腾的银粥。朱载堃站在锦衣卫战船的艏楼,手中攥着用鲸油显影的货单残片,看着平九郎的旗舰升起樱花纹战旗。甲板上,倭寇正将浸泡过海水的密信抛入火盆,紫烟袅袅间,走私的罪证正化作灰烬。
"大人!登州水师!"王勇的惊呼淹没在呼啸的海风中。朱载堃猛地抬头,只见十二艘挂着"登"字旗的战船破浪而来,船头飘扬的玄色战旗被火光照得血红。旗舰甲板上,李崇山手扶舵轮,甲胄缝隙渗出的鲜血顺着青铜护腕滴落,在结冰的甲板上绽开暗红的花。
"李崇山!你这个通敌叛国的狗贼!"平九郎的折扇狠狠劈向桅杆,樱花纹扇骨应声而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倭寇战船的佛郎机铳同时转向,炮口喷出的火舌照亮李崇山苍白如纸的脸。朱载堃握紧佩刀,却见登州水师的火炮率先轰鸣,却不是对准己方,而是将平九郎船队的两艘哨船炸成碎片。
"开火!"李崇山的嘶吼撕裂夜空。他的旗舰突然调转船头,吃水线处的破洞涌出汩汩海水——显然早已被倭寇的炮火重创。朱载堃望着那艘伤痕累累的战船,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帅帐中,李崇山藏在茶盏下的倭刀,想起他后颈那道未愈的鞭痕。原来从被孔氏商队胁迫的那日起,这个曾经的海防参将,就已在黑暗中谋划着最后的反击。
"拦住他们!"平九郎的声音带着惊恐。他的旗舰企图转向,却因装载过多火器而行动迟缓。李崇山的战船如同一头垂死的巨兽,舰首撞角撕开敌船的侧舷,桅杆轰然倒塌,将甲板上的倭寇压成肉泥。朱载堃看到李崇山站在断裂的主桅下,手中紧握着染血的水师印信,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小主,
"我李崇山虽有愧于大明,"他的声音混着爆炸声与海浪咆哮,"但绝不能让倭寇得逞!"旗舰突然燃起冲天大火,是船舱内囤积的火药被引燃。朱载堃望着那团吞噬一切的烈焰,终于明白李崇山为何要将最后的证据碎片藏在炮膛里——当火炮发射的瞬间,那些用朱砂书写的密信,会随着弹丸穿透敌人的胸膛。
戚寒江的柳叶刀突然出鞘:"大人,平九郎要逃!"朱载堃转头,只见倭寇首领带着亲卫跳上舢板,正朝着对马岛方向逃窜。他毫不犹豫地跃上最近的小艇:"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身后,李崇山的旗舰在爆炸中裂成两半,燃烧的残骸如流星般坠入深海,照亮了海面上漂浮的走私货箱。
小艇破浪前行,朱载堃望着手中逐渐拼凑完整的证据链。货单上的红痕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每一笔都记录着军械的流向,而那些曾让他困惑的加密符号,此刻在脑海中连成清晰的脉络——从孔氏商栈的暗格,到沙门岛的地窖,再到登州水师锈蚀的炮管,整个沿海的腐败网络终于暴露在阳光下。
"大人!"崔知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看水里!"月光下,数十具倭寇尸体漂浮在海面,每个人耳后都有樱花刺青,而他们怀里紧紧抱着的木箱,在海浪冲击下裂开缝隙,露出里面用油布包裹的佛郎机铳。朱载堃弯腰捞起一块破碎的箱板,上面烙印的"宗"字与孔天禄把玩的玉佩如出一辙。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朱载堃站在平九郎的旗舰残骸上。甲板上散落的不仅有倭寇的尸体,还有李崇山最后的绝笔信。信笺被海水泡得发皱,却依然能看清墨迹:"吾本欲以死谢罪,然倭寇未除,死不瞑目......"字迹最后被血晕开,却在末尾画了个完整的大明军旗。
海风掠过焦黑的桅杆,带着硝烟与血腥。朱载堃望着远处重新升起的黄龙旗,将信笺小心翼翼地收好。李崇山用生命完成的救赎,不仅摧毁了倭寇的阴谋,更撕开了大明海防溃烂的伤口。而他知道,这场战斗远未结束——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蛀虫,那些尚未浮出水面的罪恶,终将在真相的光芒下无所遁形。
烬海长歌
腊月十五的海浪裹挟着碎冰,将燃烧的船板推搡成血色浮岛。朱载堃站在倾斜的甲板上,佩刀滴血,看着平九郎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坠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