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681
要塌了!"士兵们的惊呼声被淹没在轰鸣的水声中。戚寒江握紧腰间的柳叶刀,看着海水冲垮了存放走私军火的仓库。那些私铸的火器、倭寇进贡的违禁品,连同记录着无数肮脏交易的账簿,都在汹涌的浪潮中被吞噬。
暴雨仍在肆虐,海面上漂浮的不仅是燃烧的尸体,还有被冲散的账本残页。戚寒江弯腰拾起半张泛黄的纸,借着闪电的光芒,他看清了上面的字迹:"万历二十年三月,水师都督府收受倭商黄金万两,默许三浦倭馆私铸兵器。"落款处,鲜红的手印在雨水中晕染开来。
倭寇的战船在汹涌的浪潮中剧烈摇晃,试图逃离这恐怖的场景。但潮水裹挟着燃烧的尸体与杂物,如一道火墙般向他们扑去。佛郎机铳的轰鸣变成了绝望的哀鸣,樱花纹战旗在火海中扭曲、燃烧。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登州港已是一片狼藉。坍塌的堤坝旁,海水退去后露出满地狼藉:破碎的陶土块、锈蚀的兵器、泡烂的账簿...还有那三百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他们终于完成了李崇山赋予的使命,用生命撕开了大明水师腐败的遮羞布。
小主,
戚寒江站在废墟上,任由阳光晒干身上的雨水。他望着远处渐渐平静的海面,将那半张账本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这场由尸体引发的风暴,摧毁的不仅是一座腐朽的堤坝,更是一个延续多年的黑暗网络。而他,作为这场风暴的见证者与推动者,将带着这些证据,向更高处走去。
"王勇,收拾一下,我们进京。"戚寒江转身,看着身后同样满身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士兵们,"是时候让圣上看看,这海疆之下,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了。"
海风掠过他染血的披风,带着咸腥的气息。远处,新的朝阳正缓缓升起,为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镀上一层金色。那些燃烧的尸体虽然已化为灰烬,但他们带来的震动,却将如这初升的太阳,照亮大明海防的每一个角落。
礁痕铭志
万历二十六年腊月二十,晨光如利剑般刺破铅灰色的云层,将登州港的狼藉照得纤毫毕现。戚寒江跪在被海水反复冲刷的沙滩上,粗粝的砂砾混着血渍磨进膝头。他断指处缠着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海风掠过伤口,带来钻心的刺痛,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眼前堆积如山的"倭寇"尸体已褪去肿胀,惨白的皮肤上,被火绳灼烧的痕迹与脖颈处的勒痕交错纵横。这些曾被当作替死鬼的明军将士,此刻安静地躺在沙滩上,腰间焦黑的火绳在晨光中微微发亮,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未竟的冤屈。戚寒江颤抖着伸手,抚过一具尸体胸前模糊的刺青——那是登州卫的印记,与他甲胄内侧的徽记如出一辙。
"戚兄!"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朱载堃浑身湿透,怀中紧紧抱着用油布裹着的密档,发间还沾着破碎的陶土碎屑。百户大人的雁翎甲布满裂痕,显然是从坍塌的库房中死里逃生,"这些账簿和书信,足够让那些蛀虫伏法了!"
密档在沙滩上展开,泛黄的纸页间滑落出半枚刻着樱花纹的玉佩。戚寒江拾起玉佩,与怀中李崇山留下的碎片拼合,完整的樱花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账簿上的字迹力透纸背,详细记录着历任水师将领与倭寇的金银往来、军火交易,甚至还有对重要战役的情报出卖。其中一页,赫然写着三年前碧蹄馆之战的真相——正是有人故意调换火绳,才导致戚家军火器尽废。
"李参将...他早就知道。"戚寒江的声音沙哑如破风箱。他想起半月前那个雨夜,李崇山浑身是血撞进营帐的模样,"他用自己的命设局,就是要让这些真相重见天日。"海浪拍打着岸边,将一具尸体推到他脚边,那人手中紧攥着半截竹筒,里面藏着的,竟是李崇山最后的亲笔信。
信笺上的字迹被血水晕染,却依然清晰可辨:"寒江贤弟,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化作海中孤魂。这些年来,我看着水师从精锐之师沦为贪腐巢穴,看着将士们握着朽烂的火绳赴死...我对不起他们。唯有以死明志,方能撕开这层遮羞布。"信末,还有一行小字:"礁石之上,刻着所有枉死者的名字,望你替我守护。"
戚寒江踉跄着起身,循着李崇山指引的方向走去。退潮后的礁石滩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在阳光下泛着白光。他逐字抚摸那些名字,指尖触到凹陷处的碎石——李崇山竟是用牙齿和指甲,在坚硬的礁石上留下这最后的忏悔。有些字迹歪斜凌乱,显然是在极度虚弱中完成;有些地方血迹斑斑,与礁石的颜色融为一体。
"这些名字...有我的父亲。"戚寒江突然跪倒在地,泪水混着海水滑落。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李崇山平日里对他的关照,"原来你们都在独自背负着这一切。"朱载堃沉默地站在一旁,将密档郑重地放在礁石前,像是在向这些冤魂致敬。
此时,幸存的将士们陆续赶来。他们看着眼前的惨状,看着礁石上的名字,许多人忍不住跪地痛哭。有人认出了自己的同乡,有人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兄长。王勇颤抖着触摸那些刻痕,突然哽咽出声:"李参将...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每次发放的火绳,都是他用私银换的好货。"
海风渐起,带着咸腥的气息。戚寒江缓缓起身,抽出腰间的柳叶刀。刀锋在礁石上轻轻一刮,刮下的碎屑中竟混着细小的金砂——那是玄海陶土的标志,也是李崇山留下的另一个线索。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仿佛看见李崇山站在船头,对着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传令下去,"戚寒江的声音坚定而低沉,"将这些名字抄录下来,刻在新修的水师碑上。从今往后,登州水师的每一名将士,都要记住这段历史,记住这些用生命换来真相的人。"他握紧手中的玉佩,迎着朝阳走去,身后,朱载堃高举密档,大声宣读着那些罪人的名字。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跃出海面时,礁石上的刻痕被镀上一层金色。那些名字,那些忏悔,那些用生命书写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永远地铭刻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而戚寒江知道,这只是开始。为了让大明水师重现荣光,为了让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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