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732
图纸在雪地里旋转,马尾辫扫过安德烈修士写的拉丁文公式,又掠过自己绘制的阴阳鱼,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字在月光下交织成奇幻的符咒。裴惊云望着这一幕,忽然想起祖父曾说:真正的神器,诞生于天地未分的混沌之间。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太久。三日后,工部侍郎带着御史台的官员闯入火器局。为首的御史大人抖开弹劾奏章,朱砂字迹在雪地上格外刺目:"妖言惑众!擅引西夷邪说,乱我华夏器道正统......"
"大人请看!"安德烈修士突然举起伽利略望远镜。当御史大人透过镜片望见远处飞鸟的羽毛时,苍老的面容瞬间凝固。苏小蛮趁机呈上实测数据:装备新铰链的火器,发射频率提升五倍,炸膛率却下降九成。裴惊云则默默展开《火龙经》新卷,上面"海纳百川,器成大道"的批注墨迹未干。
僵持间,北方急报传来:鞑靼骑兵突破防线,正朝宣府逼近。工部侍郎的蟒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盯着工坊里闪烁的炉火,突然抓起安德烈修士的拉丁文图纸:"立刻量产,所有工匠听令,违令者斩!"
接下来的二十个昼夜,火器局的锻炉再未熄灭。苏小蛮带着女匠们调配耐火涂料,和泉铁舟将玉钢锻造术融入新式工艺,安德烈修士则用算盘计算着每道工序的最佳参数。裴惊云站在工坊最高处,看着雪夜中跳动的千盏灯火,恍惚间觉得这些忙碌的身影,恰似银河中闪烁的星辰。
当第一批改良火器装车时,苏小蛮在每具铰链上刻下独特的符号——一半是东方的云纹,一半是西方的藤蔓。安德烈修士摸着这些纹路,突然用生硬的中文说:"就像,我们的故事。"
捷报传回金陵那日,正是元宵佳节。苏小蛮站在秦淮河畔,看着河面上漂浮的莲花灯。裴惊云走来时,她正将新画的图纸抛入水中——那上面,拉丁文公式与汉字批注缠绕成螺旋状的星轨。"你说,"少女的声音混着远处的爆竹声,"当这些火器照亮北方的夜空,会不会有人记得,它们诞生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冬天?"
裴惊云望着河面上明灭的灯火,铁钩轻轻点了点她的图纸:"它们会记得的。就像这秦淮河的水,永远记得容纳过百川的星光。"远处,安德烈修士正教和泉铁舟用阿拉伯数字计算弹道,两种迥异的语言在夜空中碰撞,如同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晨曦。
裂响惊涛
金陵的暮春总带着股焦糊味,这日却被暴雨冲刷得清新。火器局校场上,积水倒映着灰沉的天幕,裴惊云的铁钩叩击折叠铳的耐火铰链,发出清越的回响。三百工匠屏息围拢,和泉铁舟攥着锻造锤的指节发白,安德烈修士的伽利略温度计在袖中轻轻摇晃。
"开铳!"
苏小蛮扣动扳机的瞬间,雨幕突然停滞。折叠铳的铰链如振翅的蝶,展开时发出的嗡鸣竟与古籍记载的《广陵散》开篇分毫不差。铅弹撕裂雨帘,三海里外的靶船桅杆应声而断,甲板腾起的木片混着雨水,在半空画出暗红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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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监造太监的尖啸刺破寂静。裴惊云望着漂浮的碎木,却没注意到身后苏小蛮的异样——少女攥着冒烟的磁石校准器后退半步,藏青色裙裾下,一抹暗红正顺着丝线缓缓蔓延。
当夜,工坊的油灯彻夜未熄。安德烈修士用放大镜观察铰链断面,拉丁文批注写满整张羊皮纸:"应力集中于榫卯接缝处,需重新计算热胀系数......"和泉铁舟突然夺过图纸,玉钢锻造锤重重砸在案头:"西洋人的公式误事!这分明是淬火时辰不足!"
"都住口!"裴惊云展开《火龙经》残卷,朱砂批注在烛光下渗出血色般的红,"阴阳失衡,必生祸端。苏小蛮,把校准器拿来。"
少女的指尖在袖中微微发抖。磁石校准器的裂痕藏在缠线之下,如同蛰伏的毒蛇。她想起白日试射时,那声与《广陵散》共鸣的嗡鸣里,分明夹杂着金属撕裂的细响。"裴大哥,许是连日暴雨......"
"明日拆开检查。"裴惊云的铁钩划过校准器表面,丝线突然崩断,裂痕如蛛网般爬满磁石。工坊陷入死寂,唯有安德烈修士的惊呼刺破沉默:"这裂痕的走向,与我测算的应力曲线完全吻合!"
苏小蛮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想起三日前那个雷夜,为赶制校准器,偷偷将淬火时间缩短了三刻。此刻暴雨又至,雨水顺着窗棂滴在校准器的裂痕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立刻停产后撤!"裴惊云的铁钩指向堆积如山的折叠铳。话音未落,工坊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喊——北方急报,首批装备折叠铳的边军遭遇惨败,火器在雨中频发炸膛,将士死伤枕藉。
惊雷炸响的刹那,苏小蛮冲出工坊。暴雨浇透的街道上,她跌跪在泥泞里,望着手中破碎的校准器痛哭失声。裴惊云的铁钩扶住她颤抖的肩,却在触及掌心时骤然缩回——那里布满灼痕,正是试射那日校准器炸裂留下的伤口。
"为什么瞒着我?"裴惊云的声音比暴雨更冷。少女从怀中掏出带血的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被雨水晕染:"我听见了,那声《广陵散》里的裂响......可前线等不及,工部的令牌......"
和泉铁舟突然将锻造锤砸进泥地:"八嘎!匠人失魂,利器成凶器!"他扯下颈间家传的玉钢吊坠,狠狠摔在裴惊云脚下,"这玉钢,今日起不配锻造华夏神器!"
当夜,火器局燃起冲天大火。裴惊云将所有未完工的折叠铳投入熔炉,看着耐火铰链在烈焰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苏小蛮跪在炉前,用带伤的手一笔一划重绘图纸,安德烈修士的拉丁文批注与她的汉字注解再次交织,却多了行刺目的朱砂:"欲速则不达,器魂在人心。"
三年后,鞑靼再次犯境。这次出现在阵前的,是改良后的折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