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故人新影
你那上海兄弟挺有门道,
比当年在糕点铺偷糖吃时机灵多了。”
古之月没说话,盯着许保国远去的背影,
发现他走路时右腿微跛,像是旧伤。
路过操场时,晚风送来烤红薯的香味,
混着远处兵工厂的硫磺味,突然让他想起许师傅的烤炉,
那时觉得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就是炉前的木案子,
现在才知道,有些安全,是要拿命去换的。
夜幕降临,渝城的灯火在山坳里闪着,
像撒了把碎金子。
徐天亮带着文书刘海棠去城里采买,
路过临江茶馆时,听见隔扇后传来压低的上海话:
“货什么时候到?”
“当年陈仓集训的名单已经过了戴老板的手,
下周由以前40师的牛新河带队——”
他猛地停住,看见玻璃窗上投着两个影子,
其中一个手腕内侧,有道浅红的烫疤。
刘海棠刚要开口,徐天亮已按住他的嘴,
金陵话轻得像片落叶:
“别出声,盯着那个穿灰布衫的,
他袖口的补丁绣着朵梅花,是军统的暗记。”
茶馆里飘出茉莉花茶的香味,
混着桌角的烟灰味,徐天亮看见许长生——
不,现在该叫许保国——
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放在对面人面前,
纸包上的油渍,晕出个模糊的酥饼形状。
更夫的梆子声在街角响起,
徐天亮看着两人先后离开,茶馆的灯灭了一半。
他摸着口袋里的花名册,许保国的名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突然觉得这个从糕点铺走出来的少年,
如今手里握着的,不再是揉面杖,而是根绷紧的弦,
随时可能在黑暗里射出致命的一箭。
回到营房,古之月正借着路灯看那本《宫记糕点心得》,
泛黄的纸页上,许师傅的蝇头小楷写着:
“做千层酥,须得层层叠油,层层见光。”
他突然想起许保国说的“保国”,
原来有些光,要穿过层层战火才能看见,
有些酥,要经过层层碾压才会更香。
而此刻,在这西南山城的营房里,
两个曾经在糕点铺里偷糖吃的少年
,正各自握着自己的“面团”,
在时代的烤炉前,等着成为能撑住台面的那层酥。
是夜,许保国躺在竹床上,摸着藏在褥子底下的银链子,
链子上刻着“国泰民安”四个字,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窗外的虫鸣突然停了,他听见远处嘉陵江的水流声,
像极了当年糕点铺前的黄包车铃,叮铃铃,叮铃铃,
载着无数个“长生”,驶向名叫“保国”的远方。
而他知道,有些秘密,就像揉进面团里的桂花,
要等烤到金黄时,才会透出香味——
哪怕,那香味里混着硝烟的苦。
渝城的秋雨来得突然,晚自习的教室漏着潮气,
古之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防御工事图,
袖口蹭到许保国昨天交的战术作业,
墨迹未干的“炸桥方案”旁,
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酥饼,旁边注着:
“桥面承重处需抹猪油,可延缓木材腐朽。”
他突然想起四年前在霞飞路,
许长生总把数学公式写在酥饼纸上,说
“数字和面团一样,得揉开了才看得明白”。
“队长,”
许保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上海话混着雨水的凉,
“刚才队列训练,李二牛的刺刀握法不对,
跟他说苏州码头上扛麻袋的姿势,他倒懂了。”
古之月转身,看见他制服口袋里露出半截蓝布角,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