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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丧考妣的【普通人】将全身染血的救济的神女团团围住,指责、唾骂,又因为神迹而匍匐在地,虔诚地许愿、祈求救赎。

  神女没能立刻满足他们的心愿,他们便又变了一副嘴脸,层层叠叠如蚁潮般围上来,试图触碰她、撕扯她以期得到些许“赐福”。圆钝的指甲划伤她的脸颊、手臂,嘴上说着愿意付出信仰,实际上却只知道无止境地索取……!

  “……杰,你怎……杰?”混沌中,近在咫尺的女孩满眼担忧,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柔软的指腹拂过他眼底的青黑,“怎么突然露出这种表情?果然还是太累了吧?你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夏油杰压下那些繁杂的思绪,收起眼底的阴暗神色,握着她伸向自己脸侧的手腕,安抚性地按在自己脸颊边。如他所料,她的咒力增长依旧称得上缓慢……那些所谓的“信徒”大都如此,得到救助却给不了多少感激,反倒是用那些手段才能更……

  “没什么,”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笑容一如既往,“我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点担心你……现在跟进的事件,会让你过多地被牵涉进那些人的……丑陋的欲望里,就像……”

  【星浆体】事件。

  他尾音未尽,千奈就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担忧。

  “和上次不一样——我在帮助该帮助的人,面对恶人也不会手软。”她抬眼看他,捧着他的脸,语气认真,“我不会因为之前遇到过像……他们那样的人,就再也不向需要帮助的普通人伸出援手,也不会因此畏手畏脚。”

  夏油杰当然也不希望她畏手畏脚——该被限制的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腐臭的烂橘子,而不是他们。

  只是……

  “夜蛾老师之前其实就跟我提起过这件事,这个任务本该由我跟进,”他和她对视几秒,松开她的手,也去冰箱拿了一罐乌龙茶,坐在餐桌前,垂下的眼中带着淡淡的阴翳,“星浆体事件中,盘星教的教众有不少人目睹了理子的死亡,也亲眼见证你将理子复活……”

  “他们之中有不少富商名流、达官显贵,协会的老……人们不会像对待普通人那么强硬地封口,所以他们应该都知道了你的能力,也因此惦记……”

  而这一次,九条家、被灭门的山田家,以及基金会背后的那些人,和这些烂橘子的重合度又有多高?

  千奈踩着拖鞋,拿着她的吸吸冻在他边上坐下来,看向他的眼睛。

  “但这次的任务由我来处理最合适吧。”她吸了一口吸吸冻,理所当然道,“无论是杰,或者是七海,你们应该也都不想处理这种复杂的任务——尤其是你,杰,我不觉得以你的状态会比我更适合接下任务。”

  “上次回来以后我就一直隐约有种感觉……你最近有点努力过头了,把自己的行程排满的样子简直像是……像在逃避什么一样。”

  她的直觉总是很准,抓起他的弱点一针见血。夏油杰有时候会想,自己在她面前是不是毫无秘密——即使他很清楚她一直有意控制距离、不把他收为信徒,他有时也会突然这么想。

  “被发现了吗……”他叹了一口气,仰头喝茶,目光停留在上方转动的电扇上,“我只是最近感觉……稍微有点动摇吧。”

  扇叶以固定的频率速度缓慢旋转,投下长条的、转动着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睛,吱呀吱呀,一明一灭:“就像悟之前说的那样,我们一直在遵守着正论……”

  强者该遵循规则保护弱者。咒术师应该保护普通人……这就是规则,是必须要去做的、正确的事。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夏油杰可以忍耐一切——包括高强度的工作带来的疲劳,吸收咒灵带来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负面情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毫无停歇,每天都紧绷得像一根两头被牢牢固定住的琴弦。

  琴弦尚可常常更换,强大的咒术师在一个漫长的周期内却无可替代。他,悟,千奈,被一直固定在那里,各司其职,纵有磨损也将不偏不移,直至彻底断裂。

  普通人脆弱,容易产生负面情绪,控制不住逸散的咒力,失控便滋生诅咒,所以他们应该保护普通人……可有些普通人真的需要他们保护吗?那些所谓的规则维护的又是谁……是真正的弱者吗?

  “你完全没有因此动摇过吗?千奈?”黑发少年的指节微微收紧,轻声问她,“咒术师不该私下对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使用咒术,因此你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那么直接地对九条有雅出手查出来龙去脉,而是不得不遵循他们的规则,绕这么大的圈子……得到你本来早就应该得到的情报线索。”

  “而当你摆出了证据,不法者却依旧没得到应有的制裁,逍遥法外。”

  老旧的扇叶转动着,突兀地卡了一下,发出电机卡顿的噪音。

  “规则……法律就在那里,能掌控律法的人却在用它的漏洞保护自己。普通人的规则保护不了真正的弱者,受到欺凌的弱者成为滋生诅咒的温床。”

  千奈的脑中闪过平野梨乃的脸,还有已经死去的小林美月和只见过照片的西村阳菜。她想到山田圭太、九条有雅,又想到和她一起为了探寻真相而努力的警校生。

  “规则……法律的存在不是错误,错的是那些无视法纪为所欲为的家伙。”她沉默两秒,握住夏油杰有些冰凉的手,回望着他的目光依旧坚定,“正因如此,才更需要有人捍卫规则和平……我们的存在,还有警察的存在,都是为了维护这一切。”

  她能做到,所以她要去做。对她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弱小”的平野梨乃和那些没有咒力的女孩儿哪怕是死了也要燃尽一切反扑黑暗,她又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

  她手上刚刚还拿着冰过的吸吸冻,温度也不算太高。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握住手掌时,夏油杰却总有种要被她的体温灼伤的错觉。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圣女”,就该是像她这样坚定的、毫无隐瞒的、只想着他人的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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