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锦衣卫631
进窑炉。硫磺燃烧的青烟熏得他睁不开眼,耳畔却不断回响着白天传来的噩耗。当监工的皮鞭再次抽来时,他突然抓住鞭梢:"你们就不怕遭报应?那些可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
"报应?"监工一脚踹在他胸口,"再废话,就把你儿子扔到熔炉里!"王铁锤望着跳动的火苗,恍惚看见朝鲜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惨状。他偷偷摸向怀中藏着的密信残片——那是乔世广冒死送来的,上面记载着晋商与日本勾结的铁证。
同一时间,乔世广正在密室中整理证据。烛火摇曳间,他将琉球商船的航海日志、硫磺交易账本与明军火炮炸膛报告一一核对。突然,窗外传来异响,他迅速将证物藏入暗格。门被轰然撞开,常万达带着黑衣人闯了进来。
"乔世广,你果然在坏我们的好事!"常万达的长剑抵住他咽喉,"交出证据,饶你不死。"乔世广望着墙上父亲的画像,想起临终遗言"晋商不可忘义",突然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卖国贼,天理难容!"
血光四溅中,乔世广拼死将装有证据的匣子抛向护城河。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木匣,也吞没了他最后的身影。远处,王铁锤仿佛感应到什么,手中的凿子重重落下,在新铸的炮管上刻下最深的一道月牙纹。
当黎明再次降临,朝鲜战场尸横遍野。李如松抚摸着满地的炮管残片,终于下定决心。"备马!"他翻身上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回师大明,我要亲自查个水落石出!"而在琉球港口,新一轮装载着硫磺的商船正在起航,海雾中,阴谋的暗流仍在涌动。
残纹惊变
万历二十一年正月,碧蹄馆的硝烟如浓稠的墨汁,将晨雾染成诡异的灰黑色。李如松的玄甲沾满血污,握着炸膛的炮管残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滚烫的铁屑在他掌心划出细密血痕,却不及胸腔内翻涌的怒意灼人。
"将军!又有两门火炮炸膛!"亲卫的嘶吼被爆炸声撕裂。李如松望向阵地中央扭曲的炮管残骸,青灰色的金属断面布满蜂窝状气孔,本该坚硬如铁的炮壁薄得透光。他突然想起三日前收到的密信,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晋商范永斗勾结倭寇,以硫磺掺铁铸炮,王家铁坊暗刻月牙为证..."
手指抚过残片内壁,一道浅淡的月牙形凹痕硌得生疼。李如松瞳孔骤缩,记忆中密信里的警告与眼前的铁证轰然重叠。远处传来日军火枪队的齐射声,明军士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而这些本该震慑敌胆的虎蹲炮,此刻却成了屠戮自己人的凶器。
"传令下去!"李如松猛地挥剑斩断旗杆,"停止使用所有新运火炮!即刻清点剩余军械!"他翻身上马,残片被死死攥在掌心,月牙纹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备快马,我要连夜回营!"
同一时间,太原城乔家老宅的密室里,烛火将乔世广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颤抖着展开泛黄的账本,琉球商船的航海日志与硫磺交易记录在案,每笔数字都像毒蛇般噬咬着心脏。当看到父亲的批注"此批生漆有异,恐藏硫磺"被人用朱砂粗暴划去时,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小主,
"父亲...竟是被他们害死的..."乔世广想起三年前父亲暴毙的那个雨夜,范永斗假惺惺吊唁时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暗格里藏着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青玉上的莲花纹与密信里的月牙标记遥相呼应——原来父亲早就在追查这场阴谋,却惨遭毒手。
密室门外突然传来异响。乔世广迅速将证物塞进暗格,反手握住腰间长剑。门被轰然撞开,几个黑衣人持刀冲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范永斗的管家。"乔少东家,何必自寻死路?"管家冷笑,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把东西交出来,留你全尸。"
剑光交错间,乔世广被逼至墙角。他瞥见案头父亲的遗照,想起儿时父亲教他辨认账本时说的话:"经商如铸剑,刃要利,心要正。"突然发力撞翻书架,趁着黑衣人躲避坠落的典籍,猛地撞开暗窗跃出。
寒风灌进衣领,乔世广在巷陌间狂奔。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在经过王家铁坊时突然驻足。火光透过窗棂,照见王铁锤布满伤痕的脸——这位老铸匠正将滚烫的铁水注入模具,每一次敲击都带着决绝。乔世广摸到怀中藏着的硫磺样本,那是从琉球商船秘密取得的证物,泛着青灰的色泽与碧蹄馆的残片如出一辙。
"王师傅!"乔世广翻墙而入,"我拿到了他们通敌的证据!"他展开染血的图纸,上面标注着日军密信的传递路线,"范永斗买通了市舶司,用琉球生漆做幌子走私硫磺!"
王铁锤的铁钳"当啷"落地。他扯开衣襟,胸口布满被硫磺灼伤的疤痕:"这些天铸的炮,每一根都刻了月牙纹。"他抓起刻刀,在新铸的炮管上狠狠划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些畜生用将士的命换银子!"
此刻的碧蹄馆战场,李如松展开密探加急送来的情报。泛黄的纸上,乔世广的字迹带着血迹:"范永斗勾结日本松本,以硫代铁,朝堂亦有内应。王家铁坊月牙纹为证,乔某愿以命相搏。"将军猛地拍案,烛火摇曳间,案头的炮管残片与密信上的月牙标记,共同勾勒出一张庞大的卖国毒网。
匣沉惊涛
万历二十年冬夜,太原城的护城河结着薄冰,月光在河面上碎成银鳞。乔世广蜷缩在马车里,怀中的檀木匣硌得肋骨生疼。匣内藏着的不仅是松本与范永斗往来的密信、硫磺交易账簿,还有父亲临终前未写完的手稿,每一页都浸着血泪。
三日前,他扮成琉球商人混进那霸港的货栈,亲眼看见标着"生漆"的木箱夹层里塞满硫磺。松本与范永斗管家密谈时,他冒着风雪攀在屋顶,将那些卖国言论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此刻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都像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