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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看不上乔怜姜的做派,轻浮浪荡,无所顾虑。包括她本人,乔茂与乔婂苟合的孽种,他通通看不上。
“莫要这般看着我。”乔怜姜瞥了他一眼,冷笑着,“你也不过是我的裙下之臣,玩物而已。”
“莫要真以为,我暂时看重你,你便可蹬鼻子上脸,给我寻不快。”
“若真惹怒我,你便去陪乔茂吧。”
……
吴郡。
荆州军与会稽崔氏的郡兵一同夹击,不过十天,吴郡城破,乔怜姜的军队北上退回丹阳。
重新进入吴郡郡守府的那一刻,辛宜依旧恍恍惚惚。街道上的血迹残垣虽已被清理,萧条之迹却如何也遮掩不掉。
马车中她与男人相对而坐,许久无言。看到车窗外的景象,辛宜还是不由得心头一抽。
“数月前,你还是吴郡太守。”此处有和善的邻里,有熙熙攘攘的街巷,香火不绝的寺庙……但眼下,什么也没有。
与数年前她在邺城所见,别无二致。
男人缓缓睁开眼眸,将她眉目间的低弥情绪尽收眼底。
“绾绾,朝廷要收复扬州,以杀止杀,不得不如此。待过个三年五载,减轻苛税,再与民休养生息。”
听罢,辛宜抿着唇未再言语,邺城是如此,阳羡是如此,包括整个扬州,都会是如此。
她还记得曾经在槐安街的邻里薛娘子。吴郡生了乱,他们一家又该逃往何处呢?
“恕我无法理解你们这些人的想法。人只有一辈子,若没了就是没了。”辛宜抬眸,看向季桓。
“你们给这片土地上带来的浩劫,永远都抹不去。”
“那绾绾以为,该如何?我接任吴郡太守前,吴郡震泽决堤,百姓流离失所,苛税却不减反增。”季桓淡淡道,“没有我,自有旁人来做此事。”
“无论如何,你都有你的一番说辞。”辛宜道。
“就算你胜了又如何?你背后是冀州世家,依旧高高在上,踩着庶民寒门尸骨上位,你与乔茂他们,并无区别。”
“绾绾说得不错。”季桓遂放下手中的书册,长指抚上辛宜平坦的小腹,眸光幽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今后你我的孩子,无论嫁娶,也只能寻世家。”
他顿了顿,感受到掌下的温热,忽地扯唇笑道:“亦或是,直接,千秋万代。”
闻言,辛宜眸中泛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真是疯了!”
“绾绾,我并不是在与你开玩笑。走到我这个位置,拿下扬州后,再回到洛阳,若没有些手段,早就连尸骨都被蚕食的不剩!”
察觉她眸中的惊愕与忧虑,季桓眸光温和了些许,覆上她的柔荑,十指紧扣。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季桓的妻,是我季桓此生唯一的女人。”
进来府邸后,钟栎当即将洛阳的信呈给季桓。
齐琼之长媳周琰带着孩子东躲西藏,本以为乔茂死后,再无人会抓她,结果出城时被季桓的人发现,现已扣押在了洛阳的府邸。
周琰的身份暂且还不能让郭晟知晓。自从郭晟未与他商量,擅自调走了他在冀州的郡兵,他们之间的关系,自此变味。
“京中可还有消息传来?”季桓呷了口茶,幽幽道。
“周琰那处,一切尚好,玉玺如今已被秘密收藏。”
季桓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转着玉扳指,似若无意道:“郗和近来在做何?”
“郗公子去了洛阳探亲。”钟栎道。
“去洛阳探亲?”季桓忽地皱眉,“何时的事?”
“自主上将他和季夫人送回邺城后。”
“郗和去了洛阳。”季桓不断咀嚼着这句话,忽地,他止住动作,冷笑道:“看来郭晟还是不死心,他早就忘了曾经与本官的约定。”
当年他一统河北三州后,外世都知晓是他顾全大局,将河北三州相让,才让郭晟一统天下。
实则不然。
若论起辈分,郭晟还是他的舅父。
郭晟是他母亲卢夫人的庶弟。因着范阳卢氏不肯认他那个外室母亲,他便随了母姓。
郭晟统一兖州豫州和徐州后,才发现他生来患有弱症,此生都不可能想享儿孙满堂之福。
是以,他权衡之下,与郭晟约定,将来郭晟百年之后,周朝的皇位,必须由他季桓的后人来坐。
以此才可保清
河季氏世世代代的权力和富贵。清河季氏,也会成为天下最兴旺的世家!
想来郭晟见他一直未有子嗣,才生了异心。
季桓抬眸,看向昏黑的天际,眸光晦暗。不管从哪方面考量,他和辛宜,都得尽快有一个孩子,无论男女。
季桓收回思绪,却见一旁的钟栎欲言又止,他掀起眼皮,淡淡道:
“还有何事?”
“主上,乔怜姜的人,还在寻夫人,属下已在吴郡震泽旁将人缉拿收押